白痴_第十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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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章 (第3/5页)

不容置疑的阐明的一切,据我看,可以归结为权利至上论,首先是权利,不顾一切,乃至排除一切,甚至可能在研究权利是什么之前就要求权利。也许我说得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您锗了,我甚至不明白您说的…接下去呢?”在露台角落里也响起了絮语声。列别杰夫的外甥低声咕哝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接下去几乎没有什么了,”叶甫盖尼·帕夫洛维奇继续说“我只想指出,从此出发事情可能会直接转到强权论上面去,也就是个人的拳头和个人的欲望的权利,其实,世界上很多事情就常常是这样告终的。普鲁东就是主张强权的。美国南北战争中许多最进步的自由主义者宣布自己拥护种植场主,业主认为,黑奴总是黑奴,是比白种人低等的种族,因此强权应属白人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呢?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,看来,您并不否认强权?”

    “下面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您真是个打碗沙锅问到底的人;我只想指出,从强权到老虎和鳄鱼的权利,甚至于到达尼洛夫和戈尔斯基是不很远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再下去呢?”

    伊波利特勉强听叶甫盖尼·帕夫洛维奇说话。虽然他对他不时说“怎么样“接着说”看来,这主要是交谈中养成的老习惯,而并非是对谈话表示关注和好奇。

    “下面没什么要说了…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我并不生您气,”突然伊波利特完全出人意料地收尾说。他未必完全自觉地递过手去,甚至还带着微笑。叶甫盖尼·帕夫洛维奇起先感到惊讶,但马上就以最认真的样子碰了碰伸给他的手,就像接受对方的宽恕那样。

    “我不能不补充,”他还是用那种又恭敬又不恭敬的语气说“说一声向您表示感谢,感谢您对我的关注。允许我说话,因为,据我的许多观察来看,我们的自由主义者从来也不允许有自己的独特的信念,只要一听到有反对意见,马上就回之以辱骂或者甚至于更糟…”

    “您说的这点十分正确,”伊万·费奥多罗维奇指出。他双手抄在背后,显示出极为无聊的的样子从露台退向出口,在那里烦恼地打了个呵欠。

    “好了,你够了,兄弟,”叶莉扎维塔·普罗科菲耶夫娜突然对叶甫盖尼·帕夫洛维奇宣告说“您都让我厌烦了…”

    “该走了,”突然伊波利特忧心忡忡、几乎是惊惧地站了起来,局促不安地望着周围的人。“我耽搁了你们;我想把所有的话都对你们说…我想,最后一次了…所有的话…这是空想…”

    看得出,他精神振奋是一阵一阵的,从那几乎是真正梦吃般的状态中突然解脱出来,仅仅一会儿,他是完全清醒地,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就说起话来,多半是些片断,也许,这是病中躺在床上,在长久的寂寞中,在孤独和失眠则早已反复想过和记熟了的内容。

    “好了,别了!”他突然断然说“你们以为,我对你们说一声‘别了’容易吗?哈一哈!”他自己对所提出的尴尬的问题感到懊恼而讪笑着,突然,仿佛对老是辞不达意感到恼火,他大声和气乎乎地说“阁下!我荣幸地请您参加我的葬礼,如果您肯赏光的话,还有…请诸位也随将军前往!…”

    他又笑了起来;但这已经是发狂的笑声。叶莉维塔·普罗科菲耶夫则惊恐地走到他跟前,抓住他的一只手。他凝神望着她,还是那样笑着,但是笑声没有继续下去,仿佛在他脸上停住了,凝固了。

    “您知道吗,我到这儿来是为了看看树木?就是这些…(他指着花园垦的树木)这不可笑吗,啊?可是这事一点也不可笑,是吧?”他一本正经地朝叶莉维塔·普罗科菲耶夫娜,突然又沉思起来;接着,过了一会儿,他抬起头,好奇地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。他找叶甫盖尼·帕夫洛维奇,后者正站在右边不远的地方,就在原来的地方,但他已经忘了,所以在周围寻找。“啊,您没有走!”他终于找到了他“您刚才始终在笑话我想从窗口对老百姓讲一刻钟…您知道,我不是18岁:我枕着忱头躺了这么多年,朝这窗口望了这么多年,各种各样的事情…想来想去…这么多年…死人是没有年龄的,您也知道。我还是在上星期才想到这一点,那天夜里我醒了…知道吗,您最怕什么?您最怕我们的真诚,尽管您蔑视我们!这一点我也是在那天半夜里躺在枕头上时想到的…您以为,我刚才想嘲笑您吗,叶莉扎塔·普罗科菲耶夫娜?不,我不是笑您,我只想称赞…科利亚说,公爵,您是个孩子…这很好…对了,我究竟…还想说什么…”

    他双手捂住脸,沉思起来。

    “瞧我想到什么了:刚才您告别的时候,我突然想,就这些人,今后会再也见不到他们了,永远见不到了!连树木也见下到了,剩下的将只是一垛红色的砖墙,梅耶尔的房子…就在我窗口对面…好吧,就把这一切讲给这些人听吧…你倒试试讲讲看;这位是美人…可是你却是个死人,就自己介绍是死人,说,‘死者什么都可以说’…玛里娅·阿列克谢夫娜*公爵夫人不会骂的,哈一哈!你们不笑?”他不相信地扫视着周围的人。“知道吗,躺在忱头上我想到过许多念头…要知道,我深信大自然是很会嘲弄人的…,您刚才说,我是个无神论者,要知道,这个大自然…你们为什么又笑了?你们太残酷了!”他打量着大家,突然忧郁而愤然地说“我没有腐蚀科利亚,”他用的完全是另外一种语气,仿佛也是猛然想起似的,严肃而坚定地结束道:

    “这里无论哪一个都没有笑你,没有,你放心!”叶莉扎维塔,普罗科菲耶夫娜几于是受着折磨“明天会有新的大夫来;原来那个看错了病;坐下吧,别站着!你在说胡话…哎,现在拿他怎么办!”她张罗着让他坐到扶手椅里她的脸颊上闪烁着泪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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