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一生的故事_巴比伦塔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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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巴比伦塔 (第3/6页)

时却看了南尼一眼,他们俩才知道此时内心里的真实感觉是什么。

    其实,你从自己手掌上就能感觉到紧张,对吧?南尼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赫拉鲁穆在绳子粗砺的纤维上擦擦有些汗湿的手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我也感觉到了。

    也许我们也该蒙上头巾,像牛和山羊一样。赫拉鲁穆尽量以轻松的口吻说。

    你认为我们也会对高度产生恐惧,当我们爬得更高时?

    赫拉鲁穆想了一下,好像这样就能甩掉紧张的感觉:我们只是不习惯而已,再说我们还有几个月时间来适应高度,也许等我们到达塔顶后,我们可能还会觉得这塔不够高呢。

    不,不,南尼摇摇头,我并不认为有谁希望这东西更高一些。

    说完,两个人相视着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七

    晚餐吃的是大麦、洋葱和小扁豆。睡觉的地方是塔内的一条走廊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起来,矿工们腿酸软得要命,几乎都迈不开步子了。拖车工人们见状笑了起来,然后给了他们一些药膏涂在肌rou上,并为他们的拖车减轻了一些负担。

    这时赫拉鲁穆再往塔下看时,膝盖就像浸在冷水中一样。在这个高度上,风一直在吹着,很明显,越往上走,风力会越来越大。他甚至想,有没有人被风刮到塔下去过呢?他还想,这个被刮下塔去的家伙,在到达地面之前,完全有时间完成一个祷告。赫拉鲁穆被自己的奇怪想法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攀登又开始了。和第一天相比,他们可以看得更远了,进入视野的景物宽广得令人害怕:连绿洲之外的沙漠都尽收眼底,沙漠中的商队看上去就像一列缓缓移动的昆虫。

    第三天,他们的腿仍然没有好转,赫拉鲁穆感觉自己就像个残疾老人。到了第四天,腿的感觉才好了一点。拖车工人们出于同情帮忙拖了两天的货物又回到了他们车上。下午,他们遇到了从上面下来的第二梯次上的拖车人。

    那个晚上比较热闹,他们全在一起吃饭聊天。早上,陪伴了他们四天的第一队拖车人准备回到巴比伦,鲁加图穆向赫拉鲁穆与南尼道再见。

    照顾好你们的车,它爬上这座塔的次数比任何人都多。

    你羡慕它?

    不,想想每次好不容易爬上了塔,又必须顺着原路回来,我就难受。

    八

    现在,他们后面那辆车的拖车人变成了库塔。这一天行程结束时,库塔走过来:你们从来没在这样高的地方眺望过太阳,来,看看吧。

    库塔走到塔边坐下,双腿悬在塔外,他看见他们犹豫不决:你们可以趴在地上,把头伸出来向外边看,如果你们想看的话。赫拉鲁穆不愿意在别人眼里像个担惊受怕的孩子,但他怎么也不敢学库塔的样子,于是,他与南尼便只好照库塔所说的样子做了。

    当太阳下落时,要顺着塔边往下看。

    赫拉鲁穆向下看了一眼,那几千腕尺的深渊让人胆寒,他赶忙把视线转向远处的地平线:太阳从这儿落下有什么不同?

    当太阳从西边落到那些山脉后面时,希拉平原就是黑夜了。但在这儿,我们比那些山峰更高,因此我们仍然能看到太阳。如果我们想看到夜晚,太阳必须沉落到更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赫拉鲁穆明白了:夜晚降临到地面的时间比这儿要早。

    你能看到黑夜顺着塔升上来,从地面升到天空。他盯着远处的太阳看了一会儿,然后把视线转向下方,你们看,现在开始了!

    赫拉鲁穆和南尼循声望去,在这座巨塔下面,巴比伦城已处在阴影中。阴影往上蔓延时,就像一顶华盖正在撑开一样。很快,阴影水一样漫过了他们,于是,他们便置身黄昏中了。

    赫拉鲁穆翻过身来把脸转向天空,看到夜色快速升过塔的其余部分,天空越来越模糊,太阳正下沉到世界很远很远的边缘。

    算得上是一种奇观,对吧。库塔问。

    赫拉鲁穆什么也没说,他第一次明白,所谓的夜,就是大地把它自己的阴影投射到了天空上。

    九

    又经过了两天的爬行,赫拉鲁穆已经敢于站在塔边上往下看了──虽然抓着边上的柱子,探出身子时还特别小心翼翼。他问库塔:怎么塔看上去越往上越宽,怎么会这样呢?

    因为有那些亚麻绳吊着的丝柏木造成的阳台。

    阳台?塔上造阳台有什么用处?

    铺上土壤后,就可以种植蔬菜,在这么高的地方,水很紧缺,因此最普遍种植的是洋葱。再往上,那里雨水多一些,你们还可以看到种植的豆子。

    对此,南尼感到有些难于理解:雨水?上面的雨水为什么就不能落到下面来?

    库塔对南尼提出这样的问题也感到难于理解:它们在下落时被蒸发掉了。

    南尼耸耸肩头。

    次日行程结束时,他们就到达了有阳台的高度。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地栽着洋葱。这里,每一层都有几个算不上宽敞的房间,供拖车工人的家里人居住。女人们或是坐在屋里缝补衣服,或是在地里挖洋葱。孩子们则上上下下地彼此追逐,在拖车中间穿梭。

    拖车工人们回到自己的家中,并邀请矿工们和他们共进晚餐,于是,赫拉鲁穆便和南尼一起去了库塔家里。这是一顿丰盛可口的晚餐,有鱼干、面包、海枣酒和水果。

    吃完饭出去闲逛时,赫拉鲁穆注意到在塔的这一层面上,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城镇。上行与下行的坡道就是穿城而过的大街。镇子上有一座神殿,用以举行各种仪式与庆典,有行政官员调解各种争端,有商店。当然,这个城镇并非一个永远的存在,它仅仅只是一个长达几个世纪的旅程的一个组成部分。

    赫拉鲁穆问库塔:你们有谁去过巴比伦城吗?

    库塔的妻子阿利图穆回答:没有,我们为什么要下去,为了让我爬很长的路再回到这里吗?这儿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东西。

    你们一点也不想到地面上去走走,我是说真正的地面。

    库塔耸耸肩:我们住在通往天堂的路上。我们所干的一切就是使这条路延伸得更高更远,当我们选择离开时,只会向上,而不是向下。

    十

    矿工们又继续往上。

    有一天,当有人探出身子往下看去时,发现塔身收缩得什么都看不见了,远在其到达坚实的地面之前。再向上看,却依然看不到塔顶。也就是说,他们不再是大地的一部分,而处在一种上不沾天,下不着地的境地了。赫拉鲁穆感到了一种被隔离于世界之外的惶恐,好像大地因为其不忠的行为摈弃了他,而天堂还随时可能拒绝他。

    这里的居民却并不感到任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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